八叉

【韩叶】红楼飞雪〔三〕

◇国立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叶
    国立清华大学数学系教授韩
◇paro，重度ooc且废话很多
    请尽量无视我错乱的方位感和距离感
◆高亮→HEHEHE，所谓君抱十不晚。
◇链接→【一】 【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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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5.25/4:02】
爬山虎已经再次繁茂，遮住了半个窗户。
叶修躺在床上，伸手挡在眼前，天还没亮，躺了一会，却毫无睡意，只得摩挲下床。
昨晚剩下的茶已经厌的难以入口，叶修端着杯子，看向窗外。
谧静的校园，泛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叶修匆匆在长褂外披件大衣出了朗润园，露水很重，潮的发冷。
迷迷糊糊间走了很远，只见大食堂的灯居然开着，看了眼手表，没错，四点一刻，心里嘀咕什么时候食堂还卖夜宵了。
晃晃悠悠走过去，见三四个人在东墙根上商量着什么，看衣服，不像是普通老师或学生。
叶修没作声，转头往回走，却给那几人中的一个叫住了。
“哎！那边那个!对，叫你呢!过来帮忙!”为首的那人吆喝住叶修。
叶修没说什么，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当头的那人他依稀记得是哪个系的党总支，其他几个并无印象，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纸筒。
见他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为首的那人提高了声音说到，“同学!你怎么没精打采的!这个样子怎么革命？”
叶修腹诽谁三更半夜精力充沛的瞎蹦哒，哦，眼前是有一个。
哪位党总支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叶修面前，“同学，你现在可是站在革命的最前沿，你可是最先举起革命旗帜其中的一人!你......”
“还有事吗？我要去自习室补论文。”叶修悠悠打断对方慷慨激昂的演讲，瞥了眼纸筒上的字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抬脚便往自习室走。
那人声音压低了些，“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叶修脚步顿也不顿，相当自然地答道。
“生物化学，叶秋。”
叶修稳步走出几人的视线，稍一错身出了校园，拎起长褂底角，扣上大衣扣子，直奔王杰希的药房而去。
王杰希不在，是许斌值夜班，见叶修脸色不善地进来，他连忙起身带上门拉好窗帘。
许斌转身准备倒水，却给叶修一手拦下了。
“怎么了？”
“开始了。”叶修攥了攥手里的衣角。
“你是说...”许斌眼中一凛。
叶修快速描述了刚刚的一切。
许斌给他倒上水，食指轻扣桌面，“亏你长得年轻，不过好歹是亲弟弟你也舍得直接供出去。”
叶修摆摆手，“无妨，他在美国比我个高校老师安全的多了，天黑那人也看不清我。”
两人沉默片刻，许斌抬头问，“你打算怎么办？”
叶修笑到，“废话，当然什么也不干。”
许斌歪头，“静观其变可不是你的风格。”
叶修无所谓地耸耸肩，“哥这次想好好活着不行吗？把我和你说的原原本本告诉你们王主任，还有，提醒他最近少在医院整事。”说罢叶修起身拉开门，抬脚出了北医。
天色微亮，谁也不知道，今天的朝阳，带来的是什么。
叶修安静的摸上楼，轻轻带上门，拉好窗帘，也顾不上还打着赤脚，匆匆拿了信纸，弯腰在桌子上开始写，信的内容少有的简明扼要，塞进信封里，随手搁在一旁桌上。
草草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叶修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揣上写好的信就下了楼，在楼道里碰上正一头雾水的汪老师，叶修僵硬地笑了笑，示意不如一起去看看。
食堂的东墙边渐渐聚起人群，有学生，有老师，人们乱哄哄地讨论着，期间不乏有几声叫好声，也有叫骂的，有一言不发转身而去的，而叶修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阵风撩起的火总有一日会烧到他的脚下，他只需要让那一天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就足够了。
猛灌进一口茶，强烈的涩味和浅薄的酸味在口腔里回荡。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切开始的那么快。
上午先是整个校园里炸了锅，学生们推推搡搡拥到食堂外，叶修在人圈外站了一会，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信封。毕竟这种时候不出来露露脸难免给自己的立场找麻烦，何况现在正是群情激昂的阶段。
觉得差不多了，叶修去投了信，一如往态地去上课，今天学生去的不多，多半是去食堂门口下饺子了。
晌午，叶修吆喝着几个相熟的老师一起去吃饭。空中开始飘飘洒洒下起雨。
当乔一帆一身水的冲进来的时候，叶修正端着饭缸发呆。
“王...王老师他...他...”
然后叶修一个激灵，醒了。
“院里下了通知...呼...说王老师是...是...”话没说完，乔一帆已经喘不上气来。
叶修使劲顺了顺乔一帆的背，“别急，别急，走，去我家里慢慢说。”
乔一帆给雨浇着却还是眼圈通红，被叶修拽着踉踉跄跄地走，叶修一关上门，他就挂了上来。
“他们说王老师是...作风不正洋奴哲学的...的坏分子...通知要去干校接受...接受五七改造。”
话一说完乔一帆埋在叶修肩上哭的止不住眼泪，可叶修此时此刻是根本顾不上安慰小孩了，他抄起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换了身行头，嘱咐乔一帆在家里好好待着，冲进雨里拔腿就往药房跑。
狗屁作风不正，大爷的洋奴哲学，你他妈才是坏分子，叶修脑袋里除了一片空白就只剩下这几句话来回穿梭。
等他到了，只瞧见许斌浑浑噩噩地杵在路旁，叶修冲上去猛摇他肩膀，才重新找回魂来。
“叶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就...”
“人呢！？”叶修觉得头疼的要命。
“已经带走了...”
叶修站在原地，风里和着雨水打在脸上，激起小范围的痛，但他还是大脑空白的站着。
干校啊，干校，王杰希在那里遭遇什么，不得而知，或许将来会有通信的机会，才半天时间，第一个离开的人已经出现了，罪名很长，但每个字都不过是莫须有罢了。
雨还在下，许斌红着眼，递给叶修一把伞，叶修迷迷糊糊地只听见一句。
“叶老师，王主任说，让您一定要冷静，去了干校..起码他能活..活着回来。”许斌哽咽着破破碎碎地说。
叶修转过身，“小乔我待会找学生把他送回来，你们两个...多多保重。”
叶修从没觉得回宿舍的路有这么远过，雨下的不大不小，但早就湿透了衣服，路过食堂时，有记者在忙活，叶修目不斜视地一路回了朗润园，一路的夏日繁花似锦只是徒增悲切。
正要上楼，却给一人伸手拦住。
叶修努力睁了睁被雨水糊住的眼，见是系主任有些焦虑的脸。
系主任声音很急切，“叶修，那个姓聂的书记看过你办的板报，点名说你字写得好，他们贴的那张纸给雨泡烂了，说要你去誊一遍，你说......”
“不去，就说我病了。”叶修不太清醒地摇摇头，径直上楼。
“可那伙人说除非你在地球另一边，要不然怎么样也得去，有记者等着拍了发稿...”系主任紧跟着上了楼。
叶修打开门，不顾鞋子上拖拉了一路水。正坐在沙发上哭的眼睛肿起来的乔一帆一见这架势，连忙迎了上去。
叶修示意乔一帆去旁屋待着，他定定的看向系主任，见系主任满脸写着忧虑和纠结，叶修走到书桌前，摩挲着桌上的笔筒，缓声道，“主任，这事接了我就在风口浪尖，我也明白，我不接就是把你我都置在风口浪尖，所以......”
叶修反手在笔筒里抽出裁纸刀，朝着右手手心划下去，系主任伸手要拦已经来不及，在门口的乔一帆傻在原地。
血，就顺着叶修的指缝滑落，敲在地板上。
叶修歪歪头，笑了，“这算不算是不可抗因素？”
系主任瞪大了眼，他说不出质问的话，是的，叶修做的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也是无可替代的唯一选择。
乔一帆已经扑过来，做着加压处理，抽出手来直接拨了许斌的电话。叶修靠着桌子，垂着头，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和额上，还在滴水。
系主任蹲下身，帮乔一帆固定胶带，沉默不语，他不得不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在风平浪静后看到这个年轻人。
许斌来处理好后写了证明，誊字那边算是可以交代过去了。许斌抽出体温计，是淋雨后比高烧更麻烦的低烧。
留下几副药，却找不着该叮嘱谁，乔一帆感冒的劲也上来了，系主任要回去交代，王杰希走了医院也不放许斌的假。
许斌回忆了一下，匆匆出门，带回来一个学生，叫包荣兴，年纪不大，顶多中学生的样子，倒是一脸街痞样。
叶修半睡半醒间，见是包子正忙前忙后，送了口气，哑着嗓子冲许斌道了谢，便又昏睡过去。
然后包同学后半夜就听床上还烧的迷迷糊糊的叶老师嘟嘟囔囔地念一个名字念了很多遍。
包荣兴凑过去仔细听。
“韩文清...”
包荣兴回想着叶修几周前提过的这个名字，好像是清华的老师...正在什么名古屋教学交流。
在附中里人脉相当广的包同学顺利的在天黑前骑上了一辆自行车，直奔天安门而去。
路上包同学算计着自己兜里的零钱还够发几个字的电报。
对于数学和表述能力都不好的包同学，这当真是天大的折磨。
长夜未央。
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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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预计下章老韩回归，大招未出，蓄力中
＊这章字数日更红楼飞雪已经炸了，以后可能会一直3000+